黄公望《溪山雨意图》

溪山雨意图

元

纵29.8厘米，横106.6厘米

作者： 黄公望

1982年孙念台先生 捐赠

 

黄公望(公元1269年-公元1354年)，本姓陆，名坚，字子久，号一峰，又号大痴道人，晚号井西道人，平江常熟(今江苏常熟)人。自署平阳(今浙江温州)黄公望，又其《东山小隐图》款书吴门黄公望。其山水师董源、巨然，晚年变法，自成一家。有浅绛与水墨两种画格。代表作品有《富春山居图》、《溪山雨意图》、《九峰雪霁图》等。著有《写山水诀》一卷。

 

此《溪山雨意图》为黄公望年七十岁左右之作，早于《富春山居图》十余年，是目前所见黄公望最早作品。图中描绘了河水两岸的近景与远景。把卷展开：图左下近处岩岸之上，树木三两成簇，劲松、枯枝，自右向左，错落有致，由高、密次及低、疏，节奏分明，致观者不经意间放目远景;隔岸冈峦绵延起伏，高低层叠，尽染苍翠;其间又有云气环绕，深处山峰时隐时现，更显烟雨空濛;山下近岸与山坳间，有茅舍散落，掩映丛中，空旷幽静。此图兼取“平远”、“深远”之法，山峦、树木之错落，构图精妙。图中勾勒以干笔“披麻皴”间杂点皴，笔墨宗五代董源(一)、巨然(二)，参以宋 “米家山水(三)”、元初高克恭(四)云山之意，并间杂元赵孟頫(五)《水村图》之法。

 

图末附黄公望于至正四年(公元1344年)自题：“此是仆数年前寓平江光孝时，陆明本将佳纸二幅，用大陀石研、郭忠厚墨，一时信手作之。此纸未毕，已为好事者取去，今复为世长所得。至正四年十月，来溪上，足其意。时年七十有六，是岁十一月哉生明识。” 下钤白文方印 “黄氏子久”、朱文方印“黄公望印”。

 

此图引首为明文彭(六)篆书题“溪山雨意”，左款“文彭”下钤朱文方印“文寿承氏”、白文方印“三桥居士”。

 

后隔水处元王国器(七)跋云：“青山不趁江流去，数点翠收林际雨。渔屋远模糊，烟村半有无。大痴(八)飞醉墨，秋与天争碧。净洗绮罗尘，一巢栖乱云。词寄菩萨蛮。筠庵王国器题。”

拖尾元倪瓒跋云：“黄翁子久虽不能梦见房山(九)、鸥波(十)，要亦非近世画手可及，此卷尤其得意者。甲寅春倪瓒题。”

 

图末上部清乾隆题诗：“七十老翁飞逸兴，健笔得要无争多。溪烟山霭份勃郁，雨意立待将滂沱。町边农父早罢戽，舟上渔子闲披蓑。当时快意抚左纸，构景古研磨大陀。遂教曲书欲雨妙，润溽触手难为摩。国子博士题贉首，小篆四字成擘窠。懒瓒乃别出手眼，卷后横议推鸥波。英雄欺世故应尔，要已心磬讵有他。富春大岭石渠宝，天然作配非旁罗。气求声应有定理，吾因遐想硕人迈。乾隆庚午早春御题。”款下钤白文方印“几暇怡情”、朱文方印“乾隆宸翰”。

 

此图于清乾隆时录入《石渠宝笈》，卷中钤鉴藏印章凡九十余方，流传有序。

 

鉴藏印章：

图引首篆书题“溪山雨意”右侧由上至下：朱文圆印“檇李”(项元汴(十一))、朱文方印“醉鸥”(李肇亨(十二))、朱文方印“李珂雪珍藏”(李肇亨)、白文方印“子京所藏”(项元汴)。

 

款“文彭”左侧自上至下：白文方印“墨林山人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游方之外”(项元汴)。

 

前隔水前骑缝处自上至下：白文方印“蘧庐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游方之外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项氏子京”(项元汴)、朱文连珠方印“元”、“汴”(项元汴)。

 

前隔水自上至下：朱文方印“古香书屋”(安岐(十三))、白文方印“墨林堂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沮溺之俦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墨林山人子京项氏元汴精玩书画之印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项墨林鉴赏章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净因庵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醉鸥”(李肇亨)、朱文方印“李肇亨”(李肇亨)、朱文方印“檇李李氏鹤梦轩珍藏记”(李肇亨)、白文方印“田畴耕耨”(项元汴)

 

前隔水后骑缝处自上至下：朱文方印“元汴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仪周珍藏”(安岐)、白文方印“子孙永保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南村珍玩”、朱文方印“京兆郡图书印”。

 

画心右侧卷首上部：朱文方印“项元汴印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子孙永保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墨林子”(项元汴)、朱文圆印“乾隆御览之宝”(弘历)。

 

画心右侧卷首下部：朱文方印“长”、白文方印“墨林山人子京项氏元汴精玩书画印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子京父印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醉鸥”(李肇亨)。

 

图末乾隆题诗与黄公望自题之间自上至下：白文圆印“乾隆鉴赏”(弘历)、朱文长圆印“考古证今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石渠宝笈”(弘历)、朱文方印“三希堂精鉴玺” (弘历)、白文方印“宜子孙”(弘历)、朱文连珠方印“神”、“品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文征明印”(文征明)、白文方印“墨林子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衡山”(文征明)、朱文方印“项子京家珍藏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安氏仪周书画之章”(安岐)、朱文方印“李君实鉴定”(李日华(十四))、朱文方印“净因庵主”(项元汴)。

 

画心左侧图末自上至下：白文方印“项子京印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项元汴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墨林主人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文寿承氏”(文彭)。

 

后隔水前骑缝处由上至下：朱文连珠方印“京”、“兆”、朱文方印“长”、朱文方印“南村”。

 

后隔水处自上至下：朱文圆印“寄敖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平生真赏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子京珍藏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子京父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子孙世昌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元汴”(项元汴)。

 

后隔水后骑缝处自由上至下：朱文连珠方印“墨”、“林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子京所藏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桃花源里人家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墨林山人”(项元汴)、朱文连珠方印“京”、“兆”。

 

拖尾倪瓒跋文右侧自上至下：朱文圆印“桃里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若水轩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项翰墨印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安仪周家珍藏”(安岐)。

 

倪瓒款下钤朱文葫芦形印“退密”(项元汴)。

 

倪瓒跋左侧由上至下：白文方印“墨林主人”、白文方印“项元汴字子京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宫保世家”(项元汴)。

 

拖尾骑缝处自上至下：朱文连珠方印“京”、“兆”、白文方印“煮茶亭长”(项元汴)、朱文葫芦形印“子京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项元汴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松陵史氏邦俊家藏”。

 

骑缝后白页自上至下：朱文方印“文寿承氏”(文彭)、白文方印“三桥居士”、白文方印“从吾所好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项墨林鉴赏章”(项元汴)、朱文方印“檇李项氏士家宝玩”(项元汴)、白文方印“朝鲜人”(安岐)、白文方印“安岐之印”(安岐)。

 

拖尾纸末自上至下：朱文葫芦形印“心赏”(安岐)、朱文方印“安氏仪周书画之章”(安岐)。

(本文作者：于成龙博士系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，李雪系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员)

 

注释：

(一)董源(?-约公元962年)，一作元，字叔达，钟陵(今江西进贤)人，亦作江南人。中主李璟朝(公元943年-公元961年)时任北苑副使，故世称“董北苑”。工画龙、水、牛、虎、人物，尤擅山水。其水墨山水对后世影响巨大，画史将其与巨然并称 “董巨”，作为南派山水之开端，与李成、范宽并称“北宋三大家”，又与荆浩、巨然、关仝称“五代、北宋间四大山水画家”。

 

(二)巨然，生卒不详，江宁(今江苏南京)人。五代末南唐时为开元寺僧，善画山水，为南唐后主李煜宾客。公元975年南唐亡，李煜降宋，巨然随至汴梁(今河南开封)，居开宝寺。其山水师法董源，并创“淡墨轻岚”一体，为南方山水画派之祖，与董源并称“董巨”。

 

(三)“米家山水”，即“云山墨戏”，亦称“米点山水”，系中国绘画技法之术语。其特点在于借水墨点染，以描绘烟云掩映的山川景色。此种技法为宋米芾所创，其子米友仁又加以继承发展，自称“墨戏”。

 

(四)高克恭 (公元1248年—公元1310年)，字彦敬，号房山、房山道人、房山老人，大都房山(今北京房山)人，晚年寓居钱塘(今浙江杭州)。曾官贡补右司都事、江南行台书侍御史、刑部尚书等职，为官清正廉明，甚得民心。能诗，工山水。初学二米而别存气韵，后又吸取李成、董源、巨然三家之法，笔墨苍润，气势沉着，自成面貌。与赵孟頫齐名，当时有“南赵北高”之称。亦善画墨竹，师王庭筠，风格近文同，声誉卓著。

 

(五)赵孟頫(公元1254年—公元1322年)，字子昂，号松雪道人、水晶宫道人、鸥波，湖州(今浙江湖州)人，宋太祖十一世孙。入元历任奉训大夫、兵部郎中、集贤直学士、翰林学士承旨，官至一品，荣际五朝，死后追封魏国公，谥文敏。精于书法，自成一体，名当时而法后世。画入逸品。与当时著名画家过从甚密，陈琳、唐棣、朱德润、柯九思、黄公望、王蒙等均受其指点。

 

(六)文彭(公元1498年—公元1573年)，字寿承，号三桥，别号渔阳子、三桥居士、国子先生，长洲(今江苏苏州)人，文征明之长子，官国子监博士。善写墨竹，亦工山水，所作类其父，花果亦佳。精书法，少承家学，初学钟(繇)王(羲之)，后效怀素，自成一家，晚年倾力于孙过庭。曾书《古诗十九首》卷，并有嘉靖三十年(公元1551年)《题仇十洲摹本清明上河图记》。精于篆刻，风格工稳，与何震并称“文何”。初多作牙章，亲手落墨，请南京李石英镌刻。后得灯光石，遂多刻石章，为后世所宗，称为流派印章之“鼻祖”。

 

(七)王国器(公元1284年-公元1366年后)，字德琏，号云庵(一作筠庵)，湖州(今浙江湖州)人。王蒙之父，赵孟頫之婿。

 

(八)大痴，即黄公望。

 

(九)房山，即高克恭。

 

(十)鸥波，即赵孟頫

 

(十一)项元汴(公元1525年—公元1590年)，字子京，号墨林，嘉兴(今浙江嘉兴)人。出身名门望族，曾从事书画典当，晚年皈依佛门，斋名 “幻浮”。擅书画，精鉴赏，好收藏。

 

(十二)李肇亨，(公元1592年-公元1664年后)，字会嘉，号珂雪、醉鸥，浙江嘉兴人，李日华之子，擅山水。

 

(十三)安岐(公元1683年—公元1742后)，字仪周，号麓村、松泉老人，直隶天津(今天津)人，一说朝鲜人。未仕经商，酷爱收藏。藏有自三国魏至明代书法绘画精品，著录于《墨缘汇观》。

 

(十四)李日华(公元1565年—公元1635年)，字君实，一字九疑，号竹懒，嘉兴(今浙江嘉兴)人。明万历二十年(公元1592年)进士，授九江推官。历任海州佐贰副官、西华知县、南京礼部主事。工书画，精鉴赏。著有《书画想象录》、《六研斋笔记》、《竹懒画媵》、《紫桃轩杂缀》、《味水轩日记》、《恬致堂集》等，又与董其昌合著《书画眼》。

 

(编辑：李秀娜)